一千零一次夜航

欧美杂食 好吃就行

 

锤基AU | 米德加尔特语课Midgardischstunden(三十一)

【三十一】plus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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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桦林边缘,猎犬早已口角流涎、跃跃欲试,骑手紧紧攥住缰绳,并排站立的马匹不耐烦地踢起积雪,鼻孔翕动,喷出热腾腾的白气。

这场春猎本就为慰劳姆乔尔尼尔的兵士,有军衔即可参加,因而场面热烈非凡。Hela脱了大氅,露出一身满是金纹的墨绿劲装,劲瘦的肌肉线条在衣装下清晰可见,宽大披风无风自舞,若隐若现的雪白肩颈如层云后的明月,女性身体的柔美线条让人移不开眼。

而最让Loki惊讶的是Hela的长发。清晨时她戴着斗篷,如今摘下兜帽,才看到Hela将黑发紧紧盘成发髻,发簪却是由闪着寒光的尖锥打造而成。那刀尖亮得发黑,围绕着Hela毫无遮挡、骨骼分明的脸。

Loki初见Hela Eliudnir时,她长发披散,他便已在她剖刀般的注视下心惊;而如今失去散发的柔和,绿眼睛和高颧骨的艳丽与阴冷尖啸扑来,伸手便可操纵人心、取人性命;Loki真不敢相信,谁能在如此威压下挺直脊梁。

Hela的视线扫过来,Loki不自觉坐直,Thor察觉到Loki的僵硬,懒洋洋伸手搂着Loki。他的手臂一绕过来,Loki一下觉得有了依傍,神经松弛许多。Thor开口:“指挥官女士确实准备充分,我只当来散心。”

“那只怕少将先生本不该来。”Hela一眨不眨盯住Thor,声音柔和,反让人心里发毛,“打猎血气刺鼻、人马嘈杂,您在林鹿和獐子的尸体旁散心可不是明智之举。不如放下诸多顾忌,痛快玩乐射猎如何?”

“若嫌吵闹,我自会去僻静无人地,不劳指挥官女士费心。”

Hela但笑不语。此时号角吹响,士兵忙不迭松了牵引绳,猎犬急不可耐当即冲进丛林,人马紧随其后。Thor俯在Loki耳畔,将热气吹进凉冰冰的耳道:“抓紧了——!”

Loki还没来得及开口,Thor便使力一夹马腹,那马顿时扬蹄狂奔,Loki猝不及防撞在Thor胸前,险些咬了舌头,简直想破口大骂,可碍于两人身份,不得不把咒骂悉数咽下,在颠簸马背上竭力稳住身形。

Thor似察觉他的愤怒与不甘般猛然放声大笑,他胸腔的震颤自相贴的肌肤共振着Loki,仿佛那种纯粹的快乐也如波纹,荡到了Loki身上。

Thor在他面前大多沉稳威严,眼神虽温柔,却极难看穿,笑容也总沉甸甸,Loki第一次见他如此欢畅。此时马儿已放慢步子,Loki便回头看Thor的脸,刚好一簇碎金子似的阳光透过沾雪的枝桠交叠在那张脸上,耀眼得仿佛那光芒是自Thor的笑容迸发而出。

然后Thor凑过来吻了他。

他的嘴唇是火烫的,却以极温柔的姿态印在Loki唇上,仅轻贴着便作罢。Loki吻起来和闻起来都凉浸浸,像一片无动于衷的雪,可Thor看见他颤抖的睫毛,听见他急促的喘息,感到他手指抓在自己手腕上、脊背拱着自己胸膛。

最终Loki默默扭开脸,率先结束了这个吻。马带着他们往丛林深处走,Loki有些受不了这种安静,想问问Aviva的情况,又想问号角吹响前Thor和Eliudnir的暗流涌动,可思来想去,又觉得还是不问为好,索性百无聊赖看风景。林中树木惯于寒冷气候,竟未落叶,树叶在风中像薄薄的金属片那样震响。

……风?

Loki一愣。阿斯克尔山阻隔了北风,一旦穿过特兰斯厄特关隘,凛冽寒风便无影无踪;而如今属实有冷风扑面,吹得Thor的红披风猎猎作响。

Loki环顾四周,忽然意识到,这就是他自特兰斯厄特出逃后藏身的那片树林。Hela选定的春猎地点原本在树林另一端,而Thor信马由缰、误打误撞,竟带他重临旧地。

那棵空心树被积雪埋了大半,可Loki还是从树干的划痕分辨出了它。那棵树让他心头狂跳,Loki硬是挪开视线,不肯多看。

“你真不打算猎点什么?”远处隐约传来枪声和犬吠,Loki漫不经心地问,“原来你是这种‘好人’。”

Thor笑了:“我年轻气盛时曾在这样落满雪的树林里开枪,伤了一个人。所以只要非性命所迫,我不在雪林中开枪。”

“我都没见你开过枪。”Loki伸手拽缰绳,马驯从地停下,他回头看Thor,“我从没打过猎。”

Thor只是听,不说话。Loki压低声音:“你瞧,那儿有一只兔子,它看到我们过来,都不敢动啦。”

Thor仔细去看,果然发现一只雪兔蹲在不远处,通体雪白,鼻尖儿一簇生动的黑毛。此时那兔子一动不动,显然试图凭借毛色混入雪中不被发觉。

Thor觉得好笑:“你想怎样?”

“把枪给我,”Loki似乎想也不想就开口,“我要猎这只兔子。”

Thor逗他:“枪给你,你会不会先杀了我?”

Loki目不转睛盯着兔子,嘴里没好气:“会,当然会。”

出乎Loki意料,Thor果真解了配枪放在Loki手里。Loki拉开保险,对着兔子干脆利落放了一枪,只是显然未命中要害,兔子拖着伤腿奔逃,Loki高兴地咕哝一句,跳下马背,在小腿肚深的积雪里追着兔子跑;Thor眯着眼看他赶兔子的路线,直到Loki将兔子逼到树根,Thor才下马过去察看。

子弹擦伤了兔子的后腿,兔子跑了大半程,已没了力气。Loki趁甩开Thor的几秒,伸手探进树洞,如愿摸到了那块绒布,又迅速推进大捧积雪、彻底掩埋住洞口,这才佯装俯身端详雪兔。

Thor缓步走过来。Loki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蓝眼睛,恐惧忽然自脊椎攀升,他开始不可自抑地发抖,而这绝非因为寒冷。

近来他和Thor太亲密了,情感使他软化、迟钝——他们接吻,拥抱,同床共枕,有时他几乎忘了面前这个人曾单枪匹马入阵、亲手砍下Ulik的头颅。他只看见他天神般金铸的面容,却在其他地方彻底眼盲。

Thor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,Loki在背后攥紧刚才没还给Thor的枪。

这是绝好的机会。树林寂静,四下无人,国玺就在身后,骏马未系,他手中有枪——不会再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了。

想到此处,Loki手抖得厉害,手心一片湿滑,几乎抓不住枪。他深呼吸,咬住舌尖,终于稳稳将枪举到身前:“停下,Thor Odinson。”

Thor的视线从黑洞洞枪口扫到Loki瞪得滴溜溜的绿眼睛。它们可真绿,像湖水,像翡翠,像新叶;只要Loki睁着眼睛站在那儿,春天的嫩枝便仿佛争先恐后自白雪中绽绿抽芽。他的脚步没放慢,没停下。

“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走,”Thor说,“留在我身边,你才安全。”

“我在这里永远不会安全。”Loki咬牙切齿,“停在那儿!Thor!”他捏紧了扳机。

Thor恍若未闻。他一直走到Loki面前,他们只有半臂之遥,枪口直接抵着Thor的军装,Thor健壮的心脏和枪膛里蓄势待发的子弹只隔了半个手掌;同样是这个距离,Thor完全可以捏断他的气管或将他抱进怀里。

树林如此之静,他们的呼吸如同隆隆雷鸣。

“你没拉保险。”Thor说,“在战场上可不能这样,弟弟。”

“我不是你弟弟,”Loki稳稳托着枪。Thor离他如此近,他反而平静下来,仿佛他们并非举枪对峙,而是甜蜜、轻柔地吻过后刚刚分开那样,“——现在拉开了。”

“我不会跟你打的。”Thor声音沙哑得像叹息。

“那就让我走。”

Loki不敢看Thor的眼睛。他清楚记得那些金色睫毛如何闪光,那双蓝眼睛如何盈满笑意或浮现忧虑,如何在灯光昏暗处轻轻凑近、仿佛一片微型海洋倾覆而下。他甚至不怕Thor愤怒如暴起的狮子,不怕他歇斯底里,可现在他们沉默对峙,他不敢抬眼睛,害怕看见蓝眼睛中的伤痕,害怕见证Thor金子一样的心碎在他面前。

是的,他有金子一样的心。他的爱坦荡无私,一丝阴影都无——难道在Thor心上留下第一道划痕的竟是自己?

Loki的视线落在Thor稍乱的领口。他忍不住又想到Thor如何在阳光中慵懒地透过镜子递过目光,如何将粗糙的下巴蹭在自己脖颈;时钟继续回拨,拨到几小时前他们相拥而眠的小小片段,似乎他可以将未来人生几十年都稳妥安放在Thor的手臂上。

可如今幻象破灭,阳光泼洒的早晨变成沉默的枪口,Loki握紧枪托,咬牙抵住Thor的胸膛,威胁:“你不要逼我。”

Thor正要开口,Loki忽地面色一变——他听到灌木窸窣和脚步声,显然有人来了,可此时Thor就在面前,Loki已不可能放下枪佯装无事。要成功逃离,他只能杀死来人。

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秒,Thor跨上一步,几乎将Loki拥在胸前,Loki猝不及防,不得不曲起手肘,确保枪仍对着Thor心口,而他们身后响起声音:“少将先生,指挥官女士有事请您过去。”

从几名传话士兵的视角,只能看见Thor将Loki压在树干上,耳鬓厮磨,神态亲密,毫无异常。

Loki万万没想到哪怕此时Thor依然维护自己。他彻底说不出话,绿眼睛不敢置信地在Thor脸上逡巡。Thor不动声色发力压下枪。他裹住Loki的手去摸索枪栓,灼热的手心覆上Loki冰凉的手背,烫得Loki触电般一颤,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说。他痛苦地扭过脸咬住手指,同时感到眼角一片濡湿。

他知道Thor发现了。

——他始终没拉开保险。

Loki靠在树干上,无力地松开手,任Thor抽走手枪。Thor捏着他的后颈,深深看Loki一眼,扬声:“稍等。”

Thor抹干Loki的眼泪,弯腰把尚在挣扎的雪兔捞起来,递到Loki手上。Loki不解其意,只见Thor扯下披风一角,包扎在兔子受伤的后腿,随后两人骑上马,传话士兵在前引路,他们在后,Thor依然坐在Loki身后,手枪毫无芥蒂放在老地方、不时硌着Loki的腰。

Loki心乱如麻,不知时态如何发展,索性一言不发。反而Thor打破了沉默。

“帮我为它想个名字吧,弟弟,”Thor拇指轻轻蹭着Loki的脸颊,“我一向不擅长取名字。”

Loki抱着兔子不答话。Thor将下巴搁在Loki肩上:“你不舍得杀了我,弟弟。为什么对我心软?”他声音极低,满是绵软的笑意。Loki恨不能将他摔下马,可Thor重得像九界所有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顽固石头一气压过来,他无论如何挣脱不掉。

“你救过我的命,”Loki回道,“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。”

“只因为这个?”

Loki漠然:“不然你还想怎样?”

“我想你或许有一点点爱我,弟弟。”说完,Thor忽然转开话题,声音也恢复如常,“指挥官女士找我有什么事?”

“指挥官女士猎鹿时撞见两个奇装异服的异乡人,他们自称来自米德加尔特,”其中一个士兵恭敬道,“指挥官女士想借您的俘虏一用,看看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言、是米德加尔特人。”

Thor漫不经心应了一声。Loki浑身血液凝固,他觉得好像有一团浓密的云渐渐把他捆住,压迫他的胸膛,钻进他的鼻孔,恐惧正啧啧有声吮着他的骨髓。若有人打量Loki一眼,便立刻能发觉他的异常——他苍白的脸上猛然泛起红晕,一双绿眼睛亮得像烧起来。

犬吠和马嘶声愈发清晰,火药与鲜血的甜腥直冲口鼻,那片白雪变为泥泞的林中空地越来越近。Loki已能看见堆放在一旁开膛破肚的獐子冒出热气,两个头罩黑布的人背对背捆在一起。而人群簇拥中、Hela Eliudnir衣襟的金纹微微闪光,她风情万种弯起嘴角,打量Loki的眼神冷漠且戏谑,如观赏陷阱中犹斗的困兽。

Loki紧张得已然麻木了。这种致命的紧张就像锯齿刀,沿着脊背来回剐蹭。两条腿僵硬了,手颤抖着,整个身体仅剩下一层薄皮,绷在竭力克制的疯狂上,绷在可能骤然爆发的死亡上。失去肉体。失去肌肉。Loki咬紧牙关,咬肌痉挛得发痛,而这痛苦似乎也变得遥远、无法感知。

“让Kole Farley和他们聊聊,”Hela抬起下巴,“我还没怎么听过他讲米德加尔特语呢。”

“……您介意我看看他们的脸吗?”

“介意。”Hela干脆地拒绝。她语气显然开始不耐。

“遵命,如您所愿。”Loki颔首,转身要下马,可大氅不知为何竟成了重压,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将另一只腿抬过来。雪地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注视着Loki低着头解大氅的衣领,可那个结越解越紧、成了死结,Loki额头沁出汗珠。

时间漫长得可怕,Thor察觉到他的无所适从,率先翻身下马,向Loki伸出手来。

Loki犹豫几秒,抓住他的手,Thor半托半抱,Loki的脚总算踩到了实地。他扣着Thor的手,有一个瞬间,甚至不想放开。

我骗了你。Loki看着Thor。这个一刻钟前被他用枪指着的男人,这个完美的将军、王储、情人,这个永远原谅自己、珍爱自己的金色傻瓜。

我骗了你,我不会说米德加尔特语。

他嘴唇翕动,却没发出任何声音。Thor安抚地对他微笑。Loki在这个耀眼的温柔笑容面前只觉天旋地转。他一根根掰开Thor的手,踩着脏污的雪,一步一滑,向被缚的两个陌生人走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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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无奖竞猜】两个被逮的米德加尔特人到底是谁呢?

我终于发现自己好像习惯月底月初连着更新,然后月中玩消失……笑死,码字灵感和月相吻合了属于是。

以及真的谢谢姑娘们喜欢,继续过来贴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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